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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色年代的灰色记忆(二十三):一个舞蹈少年的文革经历

已有 533 次阅读2010-9-7 10:03 |

二十三、批判稿和决心书

 

我参加学校和班里的政治活动,向来都表现不积极,不发言,也不写思想心得或体会,不靠近老师,也不和同学们交往,别人都加入红小兵了,就连比我调皮捣蛋的人都加入了,我既没有加入红小兵,更没有得到过任何奖励。我的学习成绩却一向是班里最好的。

我是落后生,这太让我难堪了。我尤其在意女孩子们是怎样看待我的。我知道她们暗暗喜欢我,可是,这个英俊的男生竟然是个落后生!这让她们太失望了。我已经感觉到了她们对我的不满和冷漠。她们窃窃私语地从我身边走过,急匆匆地躲开我。她们说我什么呢。我苦思冥想、挖空心思地探究她们究竟会说我什么坏话,这令我很苦恼。我甚至对她们产生了敌意。我不在乎老师们怎么看待我,也不在乎家长、大人们如何对待我,我最在乎的是那些女孩子们的态度。无论她们长得丑,还是长得俊,都让我牵肠挂肚。如果,我既是一个英俊男孩,又是一个好学生,那该多么好!

我发觉她们似乎商量好了,集体躲得我远远的,尽可能减少与我接触的机会。坐在我前排的一个女生,转过身来借橡皮用,我的橡皮就在桌子上摆着,她也不要我的,偏偏要我同位的。我同位的橡皮放在书包里,找了半天才找出来,竟是一块又小又脏的破橡皮,怎么能和我的既漂亮、又香气四溢的橡皮相比?我低着头,心里不是好滋味,本想对她说:用我的吧,不要找了。她们连看都不看一眼。岂有此理!

班主任老师和校长都找我谈话,暗示我只要稍微表现积极一点,就可以加入红小兵。我从他们的话里感到,如果我继续这样下去,就是思想有问题,甚至是故意和组织做对,与党和人民做对。这让我恐慌,也让我行动起来了。

我首先要把批判稿和决心书写好。我的作文是最好的,却对写批判稿和决心书之类的东西一概不擅长。每当老师部置了这样的作业,我就犯愁,憋很长时间,脸都憋红了,把脑子里的所有词句都搜刮出来,也写不了几行字。

有一天,我正在家里写批判稿:双手撮着下巴颏,紧皱眉头,挖空心思地想。国庆突然进来了。他来我家从来不敲门,把门重重地推开,总要碰到什么东西,弄出点响声来,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他来了。

他来找我出去玩,我没有吭声,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笔记本,他把本子抓起来,看了一眼,大笑起来,说∶你真是一个老实孩子。没有人自己写批判稿的,找报纸抄一篇就对付过去了。

我还是没有吭声,我想∶抄报纸的话,就不是自己写的了,那怎么行。我不能听他的。

他为我到处翻找报纸,象在自己家找东西一样,毫无顾忌,钻床底,拉抽屉,脸上挂满了蜘蛛网。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张,却找到了不少吃好的东西,一边继续找着,一边向嘴里塞东西。看来这个家伙不是为我找报纸,是“别有用心”。

我们家的报纸是爸爸从学校借回来看的,看完了就送回学校,家里很少有报纸,偶尔有几张也用来包东西了。

我让他不要翻了。

他气喘吁吁地坐在我的面前,又给我出了一个主意∶找“笔杆子”给写。

我问他“笔杆子”是谁。他说∶“笔杆子”就是陈国民,“笔杆子”是他的外号。他是30中学(我们家附近的中学,我们大院里的孩子从小学毕业后都上这个学校)“红代会”的,专门写大批判稿。

我问∶他会给我写吗?

他拍一拍自己的胸脯说∶你放心,包在我身上。他敢不给写。

他小声地附在我的耳边说∶我也给他看过那些图片。

我笑了,心中想∶这个家伙不知把多少人拉下了水。

我说∶不用他给我写,只要他教给我怎么写就可以了。我还是想坚持我的作法,绝不能抄袭。

他很不耐烦地拖着我就走了。

陈国民家在18组,国庆站在他家门口喊∶陈国民,陈国民,出来。

过了一会,陈国民出来了。他的肤色白白净净的,象个书生,穿着一身洗得发白了的绿军装,眼睛朦朦胧胧的,象是睡觉刚起来的样子。他看上去比我们大四到五岁,很成熟。我们是第一次见面,他用陌生的眼光看了我一眼,对国庆说∶进来吧,站在外面喊叫什么?象要打架似的。

国庆说∶谁进你们家,你那个娘看了我就皱眉,恨不得把我撵出来,我不进。大白天的,你睡什么觉!

陈国民揉了揉眼睛,打了个哈欠说∶昨天晚上加班到半夜,校长给我们部置了紧急任务,一个晚上写了一万字的稿子。你有什么事情?

国庆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∶你给他搞一篇批判稿。

我赶紧纠正他说∶你告诉我怎么写就可以了,我自己写。

陈国民对我冷笑着说∶你自己写,写的出来吗?进来吧,我给你找一份,你自己照抄一遍就行了。

他冲着国庆说∶进来吧,我妈不在家。

国庆一边往他家里走,一边对我说∶你别假正经了,你也想当笔杆子?

陈国民从他的书包里找出一篇稿子,递给我说∶这是上个星期写的,你别全抄,抄一部分就可以了,你们小学生还写什么批判稿,瞎掺和。

我们离开陈国民家门口时,国庆回头对他说∶过两天,我再给你拿那个来。

陈国民看了我一眼,轻轻地瞪了他一眼。我发觉到了他的紧张表情。

国庆拍着我的肩膀对他说∶没事,这是我弟弟,自己人。

我想∶他们说的一定是那回事(偷看黄色图片)。

 

自从这一次找陈国民要稿子以后,我又向他要过几次稿子,都是我自己来找他,没有和国庆一起来。陈国民很喜欢我,尤其他知道我爸妈是学校老师后,对我更亲切,还来我们家借过几次书。

除了批判稿之外,他还给过我决心书的稿子。我对于抄袭也慢慢习惯了,再也没有想过自己写东西。

陈国民成了我的好朋友。

他和国庆是完全不同的人,与我更接近,更合得来,有更多的共同语言。

他很忙,不怎么在家,晚上也经常加班,忙着写大字报和批判稿,和红代会的成员商量工作。

他经常读“两报一刊”,人民日报、解放军报和红旗杂志。这是党的喉舌,是他的创作源泉。他的灵感都来源于它们。

我很羡慕他写出那么好的文章,向他讨教秘诀,问了多次,他也不说,只是说∶你要多读毛主席的书,多读马列的书,多读“两报一刊”。不仅要多读,一些著名的段落还要背诵。写文章的时候,自然左右逢源。

我想他一定还有其他诀窍,要不怎么称呼他们是“玩笔杆子”的呢?我想知道的是他是怎么“玩”的。在我软磨硬泡之下,他很神秘地把他的秘方传授给我。

秘诀只有两个字∶拔高。

这两个字很简单,它的真谛在于运用上,是否运用得好是检验“玩”的水平的标准。

对敌人∶越坏越好、越黑越好、越狠越好,把敌人抹得越黑,你的水平越高。把他们往最坏的人身上联系,这个人当然是刘少奇。这里有许多现成的语句,必须背下来,装在心里,写文章的时候就可以顺手用上。

“把它打翻在地,再踏上千万只脚,让他永世不得翻身。”

“狼子野心何其毒也。”

“他们(敌人)和帝国主义、修正主义以及各国反动派联系起来,妄图复辟资本主义。”

“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、苏联修正主义和一切反动派亡我之心不死,蒋介石和国民党残兵败将还在磨刀霍霍,时刻准备反攻大陆,让我们劳动人民吃二边苦、遭二茬罪。”

对好人∶把思想和行动拔到“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高度”,面临什么情况时,一定要想起毛主席的伟大教导。

帮助别人的时候,一定要想起毛主席语录∶“毫不利己专门利人”;困难的时候,一定要有“愚公移山”精神的鼓舞。

我很听他的话,从他那里借了两报一刊,拿回家天天背。听别人说早晨的时候,人的记忆最好,我特意让我妈一大早把我叫起来,到南苑,坐在路边背诵。对于他的“拔高”的精髓,我的体会也慢慢加深,而且活学活用,在一次学校组织的学农劳动中,把他教给我的一些语句都用在我的“表决心”和“劳动体会”的发言上。

劳动出发前,班里召开动员大会,让每个人发言、表决心。我主动举手发言,我是这样说的∶我一定要遵照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指示,一不怕苦,二不怕死,用实际行动保卫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,保卫我们无产阶级铁打的江山,保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胜利果实,粉碎阶级敌人复辟资本主义的一切阴谋。

劳动结束后,我们坐在天间地头召开现场会,总结劳动的体会。我自认为我的发言也非常精彩∶在刘少奇一类骗子的毒害下,我曾经有过怕苦怕累的小资产阶级的思想。在这次劳动中,当我弯腰插秧插了一会儿后,这个思想又出现了,就想偷懒少干一点,就在这时,我想起了毛主席“一不怕苦、二不怕死”的伟大教导,浑身增添了革命力量,马上就不感到累了,一会儿就完成了贫下中农教给我们的任务。

可是,虽然我内心相信这两个发言一定会得到老师和大家的高度评价,可是,在讲评的时候,老师根本就没有表扬我,反而批评了我。

我发言的时候,声音小,又低着头看地下,象嘟嘟囔囔说话的样子。班主任老师说我态度极不认真,参加劳动不是诚心诚意的,以后必须继续加强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学习,克服资产阶级思想的毒害,做一个毛主席的好学生。

她用了尖刻的语言批评我,吓得我魂不附体。她几乎是用咒骂的口吻说:看你发言的态度,那个语调,语气,象个什么样子!那是一个革命小将的样子吗?你不是从心底里拥护无产阶级专政!我看你的出身有问题,你的感情全是假的,装腔作势,竞想在我面前蒙混过关。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做检查,如实交待问题,拿出你的真面目来,让大家评判你是不是一个真正的无产阶级革命小将。

然后,她又把脸转向全体同学们,语重心长地说:同学们,你们自己判断一下,这是一个无产阶级革命小将应有的态度吗?

我感到太委屈了,感觉到自己上当受骗了。不是你鼓动我积极发言的吗?难道我理解上发生了错误?我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才鼓足勇气在众人面前发表“演讲”,却得到了这样的下场。我甚至怀疑这是班主任老师和校领导设定下的骗局和圈套:引蛇出洞。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“老底”?让我表演一番,自己证明自己是假的?

我想了想,发现每一个人的发言都比我铿锵有力,让老师挑不出毛病。根据惯例,总要有一个反面典型来批判,那么,我正好最适合这个角色。

我把这件事情向国民说了,他说∶这事不怪你,我只教了你词,忘了交代你,讲话时一定要有激情,还要摆好姿势。

他站在我面前为我做示范。一边做一边解说∶

腰板一定要挺直,胸脯高高昂起,肩膀摆平,目光望着前方,假设前方是红彤彤的太阳,声音洪亮,脸上充满希望。

如果是坐着说话,大体上也是这样。

把身体内的精力集中到目光里,也不要总是盯着前方,那样大死板了,偶尔把目光转向同学和老师,这个时候目光要柔和一点,给人的印象会很好。

他的个头虽然不高,过度的熬夜写稿子把他折腾得有一些憔悴,但是,当他摆出架式时,还是显得精神抖擞、英姿飒爽,很有感召力。尤其是他的嗓音浑厚有力,象播音员一样,比他的形体更有魅力。

一支笔和一副好嗓子是他的本钱。

他让我把那天的讲话复述一遍,我复述完后,他哈哈大笑起来,眼泪都要流出来了。

他说∶也难怪老师批评你。你差得太远了。我还在这里教你姿式、表情,你连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掌握。好好听着,傻孩子。你讲的内容很好,可是,一听就听出来是假的,不是你自己写的东西。

我说∶的确不是我写的。

他说∶我说你是傻孩子吧,一点没错。即使不是自己写的,你也要当成是自己的东西来念,现在,有哪一个人的稿子是自己的东西,不都是抄别人的吗?假的也要当真地来说。首先要做到这一点,你心里总是想这不是我写的,自然没有底气。你还有一个缺点,声音太小了,象个女孩一样。把声音放开,大胆一些。

我说∶我从小声音就小。小学1年级的时候,老师让我当班长,可是,我喊队的时候,声音小,又怯生生的,只当了两天班长,就换了别人。

他说∶看来你天生不是吃这碗饭的,一支笔和一副好嗓子是革命的本钱,这两样你都没有,算了,我也不开导你了,你也别往这方面努力。将来长大了想点别的事干吧。

但是,我并没有死心。我看到有的人遇到了“阶级敌人”破坏国家财产,把他扭送公安局;还有的人发现了“反动标语”,迅速通知学校,粉碎了敌人的阴谋。我就想,我为什么遇不到这样的机会呢?我期待着遇到这样的机会,让我表现一番。

正在我寻寻觅觅的过程中,这样的机会也光临我了。有一天,我在大院旁边的一堆石头里,发现了一个午餐肉罐头盒。这一堆石头不知什么时候堆在这里的,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,也不知道是谁堆的。

    午餐肉罐头盒落在一个缝隙里。

    这是一个椭圆形的罐头盒,里面什么也没有,盒上的图案很好看,画着一头猪和一盘午餐肉,上面的文字都是外文,看不懂是什么意思。

这个午餐肉罐头盒顿时引起了我的警惕。能够吃午餐肉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人。况且这个罐头盒是外文标识的,更非同寻常。也许是特务,也许是阶级敌人。我全身都紧张起来。我原本不想管它,装作没有见到它的样子。我从那堆石头旁边走过去了。但是,我又返回来了。我突然想到,这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吗?我为什么不利用?

我刚要伸过手去把它取出来送到学校,又停住了。我想,我自己把它拿到学校,如果老师不相信我怎么办?我要找一个“证人”,为我作证,和我一起送到学校去。

我拔腿就向大院内跑去。我首先想到了国庆,让他来与我一起处理这个“事件”,同时也让他为我作证:这个罐头盒是我发现的。

国庆和几个兄弟正在屋檐下的阴凉地里聊天,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,上气不接下气地说∶我发现阶级敌人的罪证了。

    大家都兴奋起来,问∶什么东西?在哪里?

    我说∶就在南园的石头堆里,有一个午餐肉罐头盒。肯定是阶级敌人吃完午餐肉罐头后扔的。也许是个特务。

国庆斩钉截铁地说∶走!看看去。

    我带着他们来到刚才那个地方。    

    国庆伸进手去抓了一下,没有抓到。我递给他一个树枝,把它挑了出来。

    我说∶咱们交给学校吧。

    在去学校的路上,我们热烈地议论着这个罐头盒。

    这是不是苏修特务吃的罐头?

    苏修特务一眼就可以认出来,他往那儿躲?这有可能是苏修在咱们这里安插的中国特务吃的。

    苏修如果打来的话,咱们就参军打仗,我第一个报名,保卫毛主席,保卫党中央。

    咱们就可以上山打游击了,苏修、美帝国主义!狗崽子们,让他们有来无回。

    这个特务是不是就住在咱们大院附近,他要搞破坏,怎么办?在咱们大院里安一个定时炸弹,咱们都完了。

    你这个胆小鬼,怕什么。毛主席会派人来救咱们。

    毛主席在北京,那么远,他能知道吗?

 ...

   我们带着非常紧张、严肃的表情来到学校,把我们的发现告诉了校长,国庆把那个午餐肉罐头盒交给了校长。

  校长表扬我们阶级觉悟高、阶级斗争意识强。

我们从学校回家的路上,一边走一边议论,为做了这么一件大事感到自豪和骄傲,也产生了强烈的英雄主义荣誉感。

后来,国庆为了这件事情受到了学校的表扬,学校领导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在这个事情当中的作用,让我很不高兴。我又后悔当初不应该把国庆叫来。

 

虽然老师和同学们,乃至校领导都认为我不是一个“积极分子”,我还是差一点当上了“小雷锋”。

有一次,我们班里选学习雷锋积极分子,被选上的人将被学校命名为“小雷锋”,参加全市中学生学习雷锋积极分子大会。班主任老师把班里的骨干招集在一起开会,让大家推选两名候选人。被招集的骨干分子共有15人,我也在里面。老师和我们一起坐在学校操场看台的台阶上,把这个活动的向我们做了说明,让我们互相讨论一会,看一看班里谁最合适,讨论完了把结果报告给他。我们每2-3个人聚在一起讨论。有一个小名叫柱子的同学偷偷地对我说∶待一会,向老师报告的时候,你提我的名字,我提你的名字。我对当“小雷锋”一点也不在意,看到他那么恳切的样子,勉强答应了他。

讨论结束了,老师问我们∶大家讨论得怎么样,谁最适合当“小雷锋?”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认为合适的人,柱子提了我的名字,他说完我的名字后,向我使眼色,我大声地喊∶田玉柱(柱子的大名)。也许老师没有听到我的声音,在最后宣布候选人名单时,没有他的名字,我却成了候选人,另外还有一个候选人。

柱子事后埋怨我说∶你说话那么小的声,老师没听见。我说你的名字的时候,声音那么大。真不够意思。

我以后明白了老师的真实意思,他是想让另一个候选人当小雷锋,让我们讨论只是一个形式,把我的名字列上,也是给他当陪衬。大家喊了那么多名字,为什么单单把我选上呢?老师真的是没有听到被喊到的别人的名字吗?我做陪衬是最好的,我平时最不积极,把两个候选人的名字报到学校领导那里,自然是我被拿下来。对于老师的良苦用心,我们小孩子们怎能知道。

最后当了“小雷锋”的就是那个人。听说他家里给老师许多好处,送木柴、点心之类的东西,所以老师对他很好。还听说老师这样评价我:长得白白净净,像个书生,怎么能当“小雷锋”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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